百鴻小說網 > 承歡 > 第 87 章 第 87 章
  崔海青知道皇上是有意為大公主立威,故此吩咐了不見貴妃。誰都知道崔選侍是鄭貴妃的人,且平日里貴妃不喜大公主。

  “皇上政務繁忙,還請貴妃娘娘先回去。”崔海青語氣恭敬的道:“奴才會轉告,您已經來過了。”

  鄭貴妃滿面慍色的站在御書房前,到底自持身份,沒有做出高聲喊叫或硬闖的舉動。

  “回宮!”僵持了片刻,鄭貴妃轉身就走,發釵上流蘇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只是這次因著動作過大,這聲響不夠悅耳,倒顯出幾分心煩意亂來。

  鄭貴妃上了轎攆后,臉色愈發陰沉。“春桃,立刻去給本宮查,今日皇上都去了何處,見了什么人。”

  跟在她身邊的大宮女忙應了一聲。

  從潛邸到宮中,鄭貴妃一直恩寵不衰,還從沒受過這樣的冷遇。

  春桃小跑著去了,等鄭貴妃回宮時,吳充媛和苗芳儀已經在景和宮候著了。

  “你們來做什么?”鄭貴妃冷笑一聲道:“特來看本宮的笑話?”

  兩人愣了片刻。

  “妾身們聽說曹妹妹被皇后的人帶走,心中著實有些不安。”末了,苗芳儀硬著頭皮先開口道:“皇后素來嫉妒您得寵,怕是會借題發揮。”

  鄭貴妃余怒未消,但也并未再對二人發火。

  想來御書房的消息還不會這么快傳出來,這兩人平日里也算識趣。

  “定是寧昭容無寵多時,想借著大公主把事情鬧大。”吳充媛代替春月,親自扶著鄭貴妃。“聽說公主未傷分毫,只是傷了永壽宮的那個大宮女。”

  “大公主說到底只是個來路不明的孩子,若是個皇子,朝臣們都未必肯認。”苗芳儀也從旁邊勸道:“皇上最知道您的為人,永壽宮那個宮女略有些姿色又如何,您是不屑于做這些事的。”

  曹選侍是鄭貴妃的人,無論她做了什么是否出于私心,都容易引著人往貴妃處想。

  鄭貴妃面色這才和緩了些。

  “娘娘,奴婢問清楚了。”春桃回來,鄭貴妃也沒避著兩人,讓她直說。“皇上從永壽宮回來后,親自抱著大公主回重華宮。之后是顧大人去了御書房……”

  皇上先前并未表達過大公主的疼愛,這次不肯見自己——

  “就讓皇后審。”鄭貴妃忽然不急了,在軟榻上坐下,似笑非笑的神色更讓人不安。

  吳充媛和苗芳儀面面相覷,不解其意。

  “皇上顯然是要替大公主立威,先是把這事交給皇后查,又不見本宮。”鄭貴妃自潛邸就服侍趙峋,對他的心思還是能猜到一二分的。“公主出身不重要,要緊的是皇上認可她。有人利用公主,就是觸怒皇上。”

  先前見皇上對大公主和寧昭容淡淡的,剛巧鄭貴妃才小產不久公主就進王府了,鄭貴妃見到她就想起自己流掉的孩子,自然對大公主喜歡不起來。

  皇上念及她失了孩子,對她更縱容些,左右貴妃也不會真的去動大公主。

  “若皇后敢藏奸,本宮自然是不依的。”鄭貴妃冷冷的道。

  皇上也未必信任皇后,證據都捏在顧錦程手上,皇后想做手腳也難。

  永壽宮。

  后宮這場風波雖是在暗潮涌動,在太后身邊服侍,阿妧的消息還是靈通的。

  雖說大公主希望她過去,可一來她也算牽涉其中,此時再去重華宮著實招眼。她便想了個折中的法子,聽說馮太后也派人去探望,阿妧想著做個小禮物送給大公主。

  她去小花園里折了些柳條,這次沒有再編花環,她編了個精巧的小花籃,里面放了些新鮮采的花。

  阿妧提著花籃興沖沖的往回走,正準備帶給去重陽宮的宮人送去時,迎面走來了趙峋一行人。

  “皇上萬福。”阿妧手中的花籃無處可藏,慌忙之中只得提著它蹲身行禮。

  今日趙峋穿了件寶藍色的圓領常服,看似簡單清爽,實則繡著極繁復的暗紋。這顏色倒比玄色讓他更添了幾分清俊,人也顯得溫和了些。

  “平身。”趙峋看著她提著花籃的右手,上面還纏著一層薄薄的紗布。“手上的傷如何了?”

  阿妧正準備站到一旁目送趙峋離開,沒想到他竟問了自己的傷。

  “回皇上的話,奴婢的傷已經全好了。”阿妧愣了一下,才忙恭聲回話。

  趙峋多問一句已是關心的極限,可他看到阿妧手上的花籃,想起了那日她給大公主編的花環,大公主似乎很喜歡。

  “這花籃是要拿去做什么?”趙峋斟酌著開口,到底沒好意思直接要。

  阿妧反應過來,忙道:“這是奴婢想送給大公主的,太后娘娘要派人去看望大公主,奴婢編好了順道也送過去。”

  既是她這么說,趙峋便沒再客氣。

  “正巧朕也要去重華宮,朕替你帶過去。”

  阿妧沒有任何遲疑將花籃遞了上去,趙峋親自接了過來。

  離得近了,趙峋留意到阿妧雖是特意換了沒受傷的手將花籃遞給了自己,垂在身側的右手雖是保著紗布,里面隱隱透出幾道血痂的痕跡。

  接過花籃時,她的指尖碰到他的手掌,如玉的手指蜻蜓點水一般碰過,留下一點冰涼。

  “多謝皇上。”阿妧再次蹲身謝恩行禮。

  趙峋微微頷首,帶著人離開了永壽宮。

  因方才摘了花折了柳枝編花籃,阿妧回房中洗了手才回到太后身邊服侍。

  皇上要走她的花籃就是發生在永壽宮中,馮太后已經知道了。等她去時,馮太后招手讓她上前。“讓哀家瞧瞧,手上的傷可好了些?”

  太后過問,縱然阿妧才包好傷口,也得立刻解開。

  素心過來幫忙,很快把紗布拆了下去。本是瑩白如玉的手,幾道長短不一的血痂格外顯眼。她手上想來是才涂了藥,還能聞到淡淡的藥香味。

  “太后娘娘放心,奴婢已經好多了。”阿妧觀察著太后的臉色,忙道:“太醫院的藥果然是極有效的。”

  傷疤愈合需要時間,太后仔細端詳了片刻,吩咐道:“素心,召王太醫來給阿妧瞧瞧手。”

  先前是阿妧自己去太醫院求的藥,縱然看她是太后身邊的人,定不會糊弄,可好藥也有限。眼看皇上對阿妧并無反感,尤其是這次大公主被牽連,皇上動了真怒甚至牽涉到向來得寵的貴妃。

  只要貴妃被冷上些時日,這就是阿妧的機會了。

  阿妧心中猛地跳了一下,面上佯做裝著鎮定。幸而這藥膏她確實有涂,只是沒往正經地方用。

  等王太醫來時,聽說是給大宮女看傷,還覺得有些驚訝。

  他拿起阿妧平日里用的藥膏看了,確實是太醫院的好藥,按理說該有效果了才是。只是最初給阿妧看傷的人不是王太醫,他并不知道最初的傷口如何,便含糊的說了幾句恢復得不錯,又給阿妧拿了兩罐更好的藥膏。

  馮太后聽了回話,吩咐阿妧不用當值,這幾日在房中安心養著,務必要早日把手養好。

  阿妧忙垂眸應是。

  太后因她保護大公主有功,特意又賞了不少東西,素心幫阿妧一起捧著東西回去。

  “阿妧,端王要回來了。”等到了阿妧房中,素心低聲道:“若他回京,一定會知道你的事。”

  端王被派了差事,特意等到太后壽宴才出發離京。這些日子阿妧也算在后宮出了名,這消息必會走漏出去。

  一日不到皇上身邊,端王就還能下手。

  他真的對阿妧用強,難道太后和皇上還能為了一個宮女對端王如何?

  即便罰了端王的大不敬,阿妧還是要跟著端王走,這才是最可怕之處。

  “多謝姐姐告知,我會早做準備。”阿妧十分感激素月等人對自己的照拂,她在太后跟前的用途,大家都心知肚明。

  素心點點頭,她還要去太后面前當值,不好停留太久,很快就離開了。

  阿妧無心去看太后的賞賜,在桌前緩緩坐下。

  她能有什么準備?她的準備竟然就是要繼續引-誘皇上,起碼要到皇上身邊去……

  幸而,幸而太后也是這么打算的。

  阿妧苦笑一聲,她竟跟要利用她的太后達成一致。

  既是太后吩咐阿妧仔細養手,阿妧沒敢懈怠,加上王太醫的藥,手上的血痂已經脫落,還有淡淡的痕跡。

  上次的事件幾乎已經查出結果,皇后沒敢隱瞞,把實情先告知了太后。

  原是陳御女跟曹選侍有仇,故意陷害曹選侍。雖說其中有待細查中個緣由,可曹選侍確實沒做這事。如此一來,怕是鄭貴妃要借機再生風波了。

  馮太后讓她把這事壓一壓,讓她離開后,當機立斷的在皇上來請安時,提出了要將阿妧送給他的事。

  “哀家瞧著去年選秀,皇上身邊竟也沒個可心的人。”太后滿目慈愛之色,溫和的望著趙峋道:“阿妧這孩子,哀家瞧著是個穩重溫柔的,相貌又極出挑。”

  皇上與先帝不同,雖是后宮人不少,卻更講究制衡。除了鄭貴妃,也沒見誰受寵多些。

  趙峋知道太后一定會開口,而如今已是太后等待的極限。

  阿妧生得容貌嫵媚,身段婀娜,嗓音嬌軟,這樣的人也虧得太后費了心思。

  “哀家想讓阿妧去服侍皇上,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阿妧神色淡然的微微頷首,倒不覺得意外。

  鄭貴妃想來是圣寵不衰的,在宮中眾星捧月。若她透出點意思,立刻有人替她去辦,曹選侍和吳貴人便是最好的例子。

  她身份高貴,雖是不喜自己分去兩分恩寵,也放不下身段來對付自己。

  更可況,自己還是太后送來的,皇上的寵愛有限。

  如今折了吳充媛,自己又被越級晉封,鄭貴妃心里能痛快才怪。

  可冊封的旨意是皇上下的,鄭貴妃又不能去鬧到皇上面前,失了身份。

  她也只好使使小性子,撒撒嬌,看皇上的態度。

  阿妧扶了扶自己發鬢上顫顫巍巍仿若振翅欲飛的蝴蝶發簪,倒是可惜自己著意準備了一番。

  皇上定會去景和宮探望。

  回到凝汐閣后,阿妧準備散了頭發,好生歇一歇。

  她膝蓋上本就有傷,為了表達自己的傾慕,對趙峋百依百順,昨夜折騰了一番。再加上她一早就起來準備去請安,時時要留意言語上的疏漏,著實乏累。

  “主子,蘇貴人帶著人來了,說是想見您。”海棠進來通傳。

  宮中有為了爭寵而裝病的,可那得是本就有寵的人。蘇貴人這般位份不高,家世也不顯赫,且本身無寵的,怕就是真的病了。

  同在琢玉宮住著,阿妧倒不好拒絕她。

  “請進來罷。”阿妧起身,倒沒將已經卸下的發簪再插回去。

  聽到簾子響動,很快映出了一張清麗溫婉的面龐,先進來的正是蘇貴人。

  她穿了件月白色的宮裝,上面繡著白梅點點很是素雅。看起來,她倒有幾分不俗。

  “熙貴人安好。”蘇貴人進來后先笑著問安。

  雖是兩人同為貴人,可阿妧有封號,自然高了蘇貴人半級。可見蘇貴人的病愈時機不妙,若早些日子,是該只有美人位份的阿妧去請安問好。

  “蘇貴人好。”阿妧淺笑著迎她進來,兩人分了賓主坐下。

  在阿妧打量她的時候,她同樣將阿妧看在眼中。

  原先阿妧是太后身邊的大宮女時,她就曾見過阿妧,當時只覺得阿妧貌美嫵媚,若只做宮女著實可惜。果然阿妧被送到了皇上身邊,還如此得寵。

  “原該早來拜訪的,只是這些日子我身上不爽利,向皇后娘娘告假月余。”蘇貴人怕阿妧不高興,特意解釋道。

  她不比鄭貴妃能任性,如此一來就失了侍寢的機會,怕不是裝出來的。

  “姐姐身子可大安了?”阿妧心中微動,主動換了更親切些的稱呼。她入后宮晚,雖有封號,既是蘇貴人來示好,也不妨客氣些。

  見阿妧謙遜,蘇貴人有些驚訝,卻并未露出來。

  兩人正說著話,蘇貴人宮中的人前來傳話,蘇貴人略一遲疑,讓她當著阿妧的面直說。

  “主子,貴妃娘娘病了,各宮的娘娘們都去探望。”

  先前鄭貴妃也總推說身上不舒服,不去給皇后請安。這次請了太醫,連皇上都親自去探望,宮妃們自然要去做個樣子。

  “熙貴人,若你無事,一同去景和宮問安罷。”蘇貴人主動邀請了阿妧。

  雖是先前病著,蘇貴人也并非與世隔絕,外界的消息倒還靈通。

  阿妧含笑應了,兩人各帶了一個宮女往景和宮去了。

  景和宮。

  當趙峋到時,給鄭貴妃診脈的竇太醫還沒有離開,正在外頭開方子。

  “臣給皇上請安。”見趙峋親自過來,竇太醫忙上前行禮。

  趙峋擺了擺手,微微蹙眉道:“貴妃病情如何?”

  “貴妃娘娘倒無大礙,只是氣滯血瘀,肝氣郁結,臣正在替娘娘擬兩幅疏散的方子。”竇太醫恭聲回話道。

  趙峋淡淡的應了一聲,進去看鄭貴妃。

  因他進來并沒讓宮人通傳,只見貴妃正闔著眼,手輕撫胸口,似乎在忍耐什么痛苦。

  向來艷光四射的鄭貴妃,如今并未盛裝,格外有些憔悴之色,惹人憐惜。

  宮人們才要見禮時,趙峋制止了。他走到鄭貴妃身邊,溫聲道:“還難受么?”

  鄭貴妃驀地睜開了眼,見到皇上來,紅了眼眶。

  “皇上,妾身無礙。”正說著,她忙拿帕子遮住了臉。“妾身今日氣色不好,憔悴得很,您還是別看妾身了。”

  趙峋握住她的手腕,目光中似有些柔和之意。

  “你什么模樣都是好看的。”他取下了鄭貴妃手中的帕子,替她失去眼角的淚珠。“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

  鄭貴妃含淚望著趙峋,皇上待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呵護,她稍稍心安了些。

  “妾身以為您都不理妾身了。”鄭貴妃順勢靠在趙峋懷中,雖說是在埋怨,實則是撒嬌。“妾身想去看您,有怕您忙于政務,妾身反而給您添亂。”

  她能得寵,自然不是靠一味的嬌蠻,適當的服軟和小意溫柔也不可少。她沒提阿妧,就是想讓趙峋對她愧疚。

  趙峋果然聲音又和緩了些。

  “又胡說,朕怎么會不理你?”他溫聲安慰了幾句,便聽外面宮人通傳,說是皇后過來了。

  鄭貴妃興師動眾的鬧一番,作為六宮之主的皇后自然要來探望。

  趙峋順勢起身,對鄭貴妃道:“既是皇后來了,朕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皇上——”鄭貴妃有些急了,沒道理張皇后過來,皇上就要走。

  “你好好養病,過兩日就要出宮,若你養不好身子,怎么陪朕出去?”趙峋動作輕柔的按住要起身的鄭貴妃,語氣溫和。

  鄭貴妃心中咯噔一聲,面上卻柔順的應下。

  自己一時心急,倒忘了這緊要關頭,她不能病倒。

  她眼睜睜的看著趙峋離開,卻不敢再挽留。

  果然張皇后來噓寒問暖后,后宮一眾宮妃也都來了。一群鶯鶯燕燕在景和宮,怕是鄭貴妃瞧了只會更加頭疼。

  真心探病的沒有兩個,怕都是想在皇上面前露臉。如今趙峋不在,大家的興致都減了許多。

  阿妧跟蘇貴人遠遠的跟在眾人身后,并不往前面湊。

  “吳貴人,鄭貴妃既是你表姐,又是貴妃,往日你服侍倒是殷勤,怎的今日來得這樣遲?”敬妃見皇上不在,也沒忘了給鄭貴妃添堵。

  吳貴人被點到名字,即便強忍著,面上也有些尷尬之色。

  她被降了位份,不再是一宮主位,自然要挪地方。

  可這話怎么說出口?

  “吳貴人又不是景和宮的奴婢,與你我一般都是服侍皇上的,敬妃妹妹何必苛責?”一直都沒做聲的賢妃,突然開口。

  聽起來她是在給兩邊勸架,可聽起來別有深意。

  阿妧安心躲在后面,將哈欠硬生生咽了下去。

  鄭貴妃雖是跟高品階的宮妃說話,余光卻落在阿妧身上。

  她容光煥發,雖是有幾分倦意,也像是承寵后的模樣——那張好容貌,當真是讓人移不開眼。發鬢間的簪子,倒不像是尋常內務司分給貴人位份的。

  鄭貴妃告訴自己皇上怕是顧著太后的面子,他從不與太后有明面上的爭執。可她也不得不多想,那些人中只有阿妧得寵。

  末了,還是皇后出面才結束了這場舌戰。

  “鄭貴妃要靜養,你們都散了。”

  福寧殿。

  趙峋批完折子已是酉時,他放下筆,起身到了軟榻上小憩片刻。

  崔海青奉上了茶,問道:“皇上,可要傳晚膳?”

  趙峋若有所思的頓了一下,道:“不必了,等會兒去景和宮。”

  “這明前龍井不錯。”趙峋略嘗了嘗,放到了一旁。想到近來自己少進后宮,他吩咐道:“給妃位以上的各宮賞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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