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寒,大雪。冬季殘歌,寒風蕭瑟,大朵大朵的雪花覆在亭臺樓榭上,頓時天地之間渾然一色,只能看見一片銀色。
離王府之中,已亮起了燈。
景瑤端著托盤靜靜地立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喘。為了湊夠妹妹進醫館學醫的學費,她自愿賣身進離王府為奴。今天是她進府為奴的第二天,因為沒有銀兩賄賂掌事嬤嬤,她被分到了書房做離王的研磨侍女。
離王府的主人皇甫墨離為當今皇帝二子,自小就沒了母親,為人兇狠殘暴,喜怒無常,折磨人的手段千奇百怪,也為審問別國密探立下了汗馬功勞,為此,皇帝對他的一些手段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在離王府,距離王越遠的奴才壽命越長。上一任研磨侍女就因為多看了一眼奏折被當成細作當場喂狗。
門口傳來了聲響,景瑤立馬站的筆直。連呼吸都刻意輕了幾分。
身著紫色披風的男子一臉陰霾地走進來,站定,大太監孔陸連忙上前替他解了披風,景瑤低頭捧上托盤里的毛巾。
皇甫墨離接過毛巾,并沒有動作,輕輕地松了手,“啪嗒”一聲,手中的托盤一沉,毛巾跌到了托盤上。
景瑤的心也沉了下來,壞了,毛巾是半個時辰前溫過的,現在恐怕早已不是最適宜的溫度。
孔陸狠狠地瞪了景瑤一眼,小心翼翼道,“王爺,新來的不懂規矩,要不然奴才把她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什么時候輪到你替本王做主了?”皇甫墨離淡淡道,聲音隱含著怒氣,孔陸連忙跪下。
皇甫墨離臉色鐵青,獨自坐在主座,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把人帶進來!”孔陸尖著嗓子道。
一個穿著粉色宮裝的少女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看衣著是宮里的人。“本王要的東西還沒找到?”冷冽的聲音似是從地獄傳出,沒有一絲溫度。
“求王爺饒命!再給奴婢一點時間,奴婢一定完成。”宮女一邊哭著求饒,一邊咚咚磕頭。
皇甫墨離嘴角輕揚,揮了揮手。
“沒有用的人,活著也是浪費口糧,不如給本王的寵物當美餐,你說呢?”皇甫墨離漫不經心地看了景瑤一眼,景瑤立馬轉開目光,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侍衛提著籠子,籠子里裝著一只通體黝黑碩大的老鼠。“這碩鼠餓了有兩天了吧!該喂它吃東西了。”皇甫墨離薄唇輕啟,端起手中的酒杯細細品著。
侍衛一手將籠子打開一角,另一只手將宮女的臉按了上去。
“啊!”隨著一聲慘叫,血,宛若小蛇,從宮女粉色的宮裝上,蜿蜒而出。鐵腥的氣味,頓時彌漫開來,伴隨著令人作嘔的咀嚼聲。宮女拼命掙扎哭喊求饒。
離得遠些的宮女太監們都目不斜視,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場景,只有在旁伺候的景瑤胃中一陣翻涌,她定了定神,強壓下身體的不適,依舊額頭貼在地上,拳頭緊握直至指甲滲入了肉里。景瑤心中害怕,擔心下一個是自己,腦中快速思索著救命的辦法。
片刻后,侍衛將宮女拉開,關上了籠子。景瑤忍不住好奇抬頭瞧了一眼,宮女的臉上沒有一塊皮肉是完整的,鼻子被咬了大半,臉頰更是。。。。。。
只一眼,景瑤的胃再次拼命翻騰,眼看就要忍不住了,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看來有人對本王的處置不服?”,皇甫墨離用腳尖抬起了景瑤的下巴,他的聲音又淡漠又冷酷,卻讓人從心底升起一股恐懼。
頓時,景瑤的整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來說說本王的處置是否公正?”低沉的聲音中,蘊含著極度危險的信號,宛若一頭嗜血的猛獸,在尋找著自己的獵物,給人極大的壓迫力。
這是一個致命題,若回答不,自然惹怒這個離王,若說公正,只怕這個變態會用同樣的方法來折磨自己。橫豎都是一個死。
景瑤一咬牙,比起毫無反抗之力地被這種惡心的東西咬死,不如拼命一搏,“殿下,奴婢覺得用一條命喂飽一只老鼠,不值。”
皇甫墨離瞇起了眼睛,真是大膽!
“那你說該如何?”
景瑤咬了咬牙,“聽說王爺最近得了一只大貓,體型碩大無比,牙齒尖利,行動敏捷,每日光喂食它便要上百兩銀子,這樣的林中之王,才配當殿下的寵物。”
她的話音剛落,四周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微不可聞。侍衛宮女都變了顏色,景瑤是瘋了不成?若被老鼠咬,還有可能毀容茍且偷生,若是對上那只大貓,意味著要生生被咬死,生生看著殘暴的大貓一口一口撕裂身上的肉,直至流盡最后一滴血。
“很好,既然你都這么說了,不如你就為本王舍身一次,給本王的大貓當一天的口糧如何?”皇甫墨離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整個人妖艷又疏離,帶著漫不經心的厭世感。
“能夠為殿下分憂,奴婢榮幸之至!”景瑤說完頓了頓,“只是,奴婢現在尚且瘦弱不堪,可否給奴婢三天時間,奴婢一定會把自己變得更美味。”
大太監孔陸咽了口唾沫,微不可察地掃視了景瑤一眼。自家王爺本來就行事乖張,做事瘋狂,這婢女哪來的,怎么看起來更像個瘋子,還是個不怕死的瘋子。
皇甫墨離唇角勾起一抹森冷嗜血的笑意,整個人居高臨下看著跪在腳底下的宮女,“你要用這三天時間想辦法逃走?”
景瑤一噎,心緩緩下沉,竟然被看穿了。她想先爭取上時間,然后想逃跑的辦法,若無法逃出去,那就提前自殺。
“奴婢不敢,奴婢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這王府如鐵桶一般,奴婢怎能逃出去?實在是奴婢太過瘦弱,怕影響大貓的口感。畢竟,大貓愛吃的是肉,不是骨頭。”
說完景瑤抬起頭來目光復雜凝視著皇甫墨離,眼前的男子眉眼細長,雙眸幽深似海,妖艷的紅唇,整個人散發出邪魅妖艷的氣質。
皇甫墨離似乎沒想到一個卑賤的宮女膽敢抬頭直視自己,他再次看去,才發現景瑤的眼睛是那樣的明亮清澈,她的神情淡定自若,有著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成熟感。再加上景瑤剛逃荒到京城,確實蜂腰削背,那手腕不堪盈盈一握,整個身上都沒二兩肉,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
這丫頭,倒是會詭辯,被看穿了也能不慌不忙。好久沒見到這么有意思的人了。
他突然有點好奇,她哪來的自信,還是根本就不懼生死。
“依你,不過本王只給你一天時間,傳令下去,今天斷了大貓的口糧,好好餓它一餓。明天,自然有美味送上門。”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冷酷殘暴,似乎在說著最平常不過的事。
“還有,你,你,還有你,你們一起。”已經坐在榻上的皇甫墨離隨意指了幾個婢女,被點到名字的婢女立馬跪下,竟似已經嚇傻,瑟瑟發抖,卻連求饒都不敢。只是淚珠啪嗒啪嗒地滴在光可照人的地板上,暈開,砸出一朵朵水花。
她們剛剛只是極隱蔽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轉眼厄運就找上門。
“臟了!”皇甫墨離薄唇輕啟,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你們幾個還不趕緊把地板擦干凈,再敢哭,惹了王爺不快,小心活不過明日。”孔陸小聲惡狠狠道。
婢女們生生地將淚水憋到眼里。景瑤冷眼看著這一切,心中暗罵,真是個瘋子。
積雪未化,天空一片陰沉。
干涸的斗獸場,放眼望去,一片黃沙。一陣狂風襲來,沙粒飛揚,天昏地暗,這就是這里的世界,弱者無立足之地。
地面上有一個很深很大的洞,洞底有鑲嵌著鐵網,只在頂部有一只僅夠一人穿過的小洞,向來是專門給大貓送吃食的。鐵網里有一只鐵籠,鐵籠中間被鐵網隔開。右邊關著一只壯碩的老虎,左邊的地上堆了一些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森森白骨,地上的泥土早已成了暗紅色。腥臭的味道撲面而來。
餓了一天的大貓看到人,嘶吼著向鐵籠撞去,“砰!砰!”
侍衛將景瑤和幾個婢女扔了進去,并通過機關打開與大貓相隔的隔板,一只體型巨大的大貓被放了出來。
皇甫墨離帶著侍衛坐在地面上,神色慵懶,靠著椅背愜意的喝著酒。他抬起那雙暗黑的眼眸,看了眼在籠子里瑟瑟發抖驚恐不安的婢女,眼底滿是陰森邪惡的笑意。
隨著一聲令人膽戰心驚的虎嘯聲響起,那只大貓如同餓虎撲食向著幾個女子撲來。
眾人嚇得面色慘白,原本聚在一起的幾個婢女頓時作鳥獸散,四分五裂。
“大家不要慌,我們同心協力說不定能。。。”景瑤話還沒說完,鮮紅的血液噴濺了她一臉,伴隨著濃重的血腥味。站在她前面的一個婢女竟直接被攔腰咬斷血濺當場。
景瑤原本還以為,一人控制大貓的一只四肢,剩下的兩人,掰開大貓的嘴巴,六人合力,總能控制住一只牲畜吧。她手里有毒藥,喂大貓服毒,突如其來的變化使她背后直冒冷汗。
“啪!啪!”看臺上傳來清晰的鼓掌聲,景瑤抬頭望去,皇甫墨離愜意地斜躺著,整個人如同誤入人間的惡魔,景瑤的眼里幾乎要噴出火來。怎么會有人如此草芥人命!
臺上人看到景瑤的眼神,遙遙地沖她舉了下手中的酒杯。
大概是景瑤一直平靜地站著,沒有四處逃竄,大貓再咬死所有的婢女后才把目標轉向她。
在景瑤還沒反應過來時,那大貓猛地撲過來,尖利的獠牙一口咬在了景瑤的左肩上。
雖未穿過骨肉,景瑤仍感受到胳膊上傳來刺骨的痛意。
見景瑤沒什么動作,皇甫墨離搖搖頭,“看來今天沒什么看的了。”說罷站起身準備離去。
“嘶”衣服撕碎的聲音,伴隨著一聲猛烈的撞擊。
景瑤被大貓一把甩到了頂上,頓時頭暈目眩,口中腥甜,她緊緊抓住頂部的鐵網,整個人在空中搖搖欲墜。
她肩膀上的衣服被獠牙撕碎,露出里面黑色的緊身衣,緊身衣光滑無比,看不出什么材質。她的肩膀完好無損。
“這衣服真結實。”貼身侍衛南彥忍不住驚嘆出聲,皇甫墨離回頭一看。
突然,他向前走的動作驀地停止,深邃的眸中悠然轉寒,墨黑的瞳孔驟縮,宛如漩渦般深沉。
“把她拉上來!”他的神情有著說不出的激動和懊悔。
南彥跪下稟報道,“王爺,隔板已打開,若此時打開鐵網把景瑤姑娘拉上來,只怕以我們的力量,制不住大貓。”
大貓第一次一擊不成,憤怒至極,它挺身一躍,咬住景瑤的腿,把扒著鐵網的景瑤拽了下來。
景瑤狠狠摔在地上,一陣眼冒金星,大貓伸著獠牙,腥臭的口水滴了她一臉。
她心中暗道不好,大貓已經知道身子是咬不動的,要從她的頭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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