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香彤看看林止陌又看看傅雪晴,睜著一雙純潔呆萌的大眼睛道:“怎么啦?我沒說錯呀。”
林止陌道:“不是嫌棄你說錯,是......你怎么算得這么快?”
“可是這個很簡單啊,還有,家里田產雖多,但是養的人也多啊,跑船就不一樣了,陛下和姑姑不用養著那么多人,每次出船去港口找散工就好啦,散工算五錢銀子一天,一船招三十個就夠了,那就是每天十五兩開銷,出去一個月也就四百五十兩。”
傅香彤現在小臉上滿是精明,繼續叭叭地說個不停,“可是養三十個長工就不一樣了,養得時間久了會偷懶耍滑不肯賣力,工錢也更多,散工都是搶活干的,生怕咱們下回不找他們,所以會更賣力,前后一比對的話每船的船工成本又能降下至少三成......”
林止陌聽得呆住了,這種速算的本事對他來說是沒什么的,但是對于這個年代的人,尤其是一個據說從小在花園里單獨長大的萌妹子,那就有點不可思議了,而且她還在這短短時間內將用工的細節都考慮進去了,簡直就是個天生的生意人。
最關鍵的是傅香彤前腳還是隨便就能騙她親一口的,現在算點銀錢幾乎都和計算機沒兩樣了。
傅雪晴也驚到了,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的侄女竟然這么會算賬,難道這就是天賦異稟?傅家的傳承?
震驚過后,林止陌對傅香彤刮目相看了,但是眼下還要繼續和嬸嬸扯皮。
他敲了敲桌子,對傅雪晴道:“嬸嬸,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將皇叔支開么?”
傅雪晴沉默了片刻,點頭道:“陛下是在避免他為難。”
“不錯。”果然是聰明人,有些話根本不用說得太明白,林止陌繼續道,“士紳豪族貪心無止境,掌控的隱田只會越來越多,此事不解決終將會給大武造成難以逆轉的傷害,那傷的都是國之根本,朕是皇帝,此舉與剜我血肉何異?”
他看著傅雪晴的眼睛說道:“你說,別人都要割朕的肉了,朕還能心慈手軟么?”
傅雪晴默然,只能苦笑點頭。
林止陌的語氣忽然又變得柔和了起來,說道:“朕的股份公司給嬸嬸單獨留了份子,這就是朕開出的價碼,但......隱田必查!割除毒瘡難免傷及好肉,事到急時也只能咬牙痛下殺手,朕感念嬸嬸的情誼,所以......還是希望嬸嬸能與朕在一條船上。”
這一刻,傅雪晴感受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無邊壓力,林止陌只是隨意的坐在那里,卻像一座山似的,壓迫得自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起來。
自從長兄身染惡疾纏綿病榻,自己做傅家的掌舵人到現在,傅雪晴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誰能給她如此大的壓力了。
可是現在,林止陌就只是淡淡看著她,她竟然有些緊張起來。
她終于放棄了,苦笑道:“看樣子陛下已經對傅家的資產有些眉目了,是么?”
林止陌搖了搖頭:“沒有,朕剛才說了,給嬸嬸面子,還未去查。”
是還未去查,不是沒查到!
傅雪晴輕輕吐出一口氣,說道:“多謝陛下,傅家......愿奉旨。”
林止陌的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多謝嬸嬸,我會讓人去傅家接洽,還請嬸嬸早日通知家中,江南之地不日將有一場變動,傅家獨善其身便好,不要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