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笑著,顧言的鼻子發酸,眼里的眼淚,突然就控制不住地流了出來。
他猛得將右手收了回來,然后狼狽地將頭扭到一邊。
沈意的右手僵在半空中,上面還停留著剛剛顧言手心的溫度。
他抿緊了嘴唇,沒有說話,只是遞了一張衛生紙給顧言。
又讓他傷心,讓他難過了。
他的本意不是這樣的,他只是想逗顧言開心,借由這個拉鉤的行為,是想讓顧言安心,不用擔心自己會離開他。
沈意眼底的情緒翻涌,心想,他怎么會離開顧言呢,永遠不會。
顧言伸手接過了沈意手里的紙張,但他依舊沒有回頭,他背對著沈意,偷偷地擦著眼淚。
沈意望著他的背影,攥緊了雙手。
他知道顧言在害怕什么,在擔心著什么。
他想,他真卑鄙,因為他對顧言那不可告人的喜歡,所以他無法直接向顧言保證,他會一直做顧言的朋友。
他只能告訴顧言,自己會一直陪著他。
顧言哭泣的聲音很小,幾乎聽不到,他背對著沈意,沈意也看不見。
但沈意卻知道,顧言的眼淚,每一滴都像是砸在了他的心里,帶來了刺痛的感覺。
沈意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安慰顧言,但最后,他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他知道,讓顧言的發泄一下也好,他壓抑得太久了。
過了幾分鐘,顧言的情緒漸漸平復了下來,他也止住了哭泣。
雖然僅僅只有幾分鐘,但在沈意看來,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了。
他擔心地望著顧言,但依舊沒有開口。
顧言的眼睛泛紅,聲音也有些沙啞,他望著前方,緩緩地開口道:“沈意,謝謝你。”
沈意耐心地等著他說完。
“送你的氣球,是一個派大星,我特意選的,一個大笑的表情。”
“它被我放在了房間里。”
顧言說完這句,就沒有再繼續開口了。
沈意接著他的話題,繼續往下說道:
“國慶收假了,記得要帶給我。”
“還有,”沈意目光溫柔地看著顧言的側臉,緩緩說著:
“派大星很喜歡海綿寶寶。”
我很喜歡你。
“他永遠都不會放棄、或者離開海綿寶寶。”
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顧言轉過頭,望著沈意的眼睛,“好。”他回答。
他們兩個都明白,對方在說些什么,對方又在承諾著什么。
沈意知道顧言害怕什么,顧言也知道沈意在承諾什么。
只是沈意借著他們,來膽小的表達著自己的心意。
而在顧言聽來,這是好友之間的承諾。
這一刻,沈意心想,朋友也不是什么壞事,最起碼顧言現在不會知道自己對他的心思,不會因為這個而遠離他。
只會將自己當作他最好的朋友,然后允許自己靠近他。
而允許他靠近的后果……
沈意的目光閃了閃。
急什么呢,來日方長,不是嗎?
后來的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講話,靜靜地坐在休息椅上,享受著微風帶來的涼爽,望著遠處的風景,一起感受這靜謐的時光。
顧言的內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已經知道了外公外婆,突然喊爸爸媽媽回來做什么,應該是他們發現了自己的不正常吧。
顧言也完全可以猜到,他和沈意離開后,他們會商量著什么。
不過,真的很抱歉的是,剛剛他的反應,應該嚇到他們了吧,特別是他的母親,現在肯定又在責怪著她自己。
他又讓他們擔心了。
顧言在心里迅速做出了一個決定,他的目光也漸漸變得堅定。
是啊,怕什么,只是看醫生而已,他又不是沒有經歷過。
況且……
顧言轉過頭,看向沈意,他一眼就看見了沈意,那雙漂亮的、盛滿笑意的眼睛。
顧言也彎了彎嘴角,
況且還有沈意會陪著他。
他上大學后,還遇到了很多對他很好的朋友,已經很幸運了。
至于湯圓,顧言望著天空上漂浮的云朵。
就像書里寫的那樣,它會化作天上的云朵,雨后的彩虹,或變作風,或化作雨,會永遠在世界的另一個角落陪著他。
余生,他也不會忘記它,會永遠記得它……
兩人出門的時間太長,擔心顧言的親人擔心,沈意率先開口道:“餓了嗎?回去吧,差不多到吃午飯的時候了。”
顧言點了點頭,兩人站起身,慢慢地往顧言的外婆家走去……
如顧言擔心的那樣,自從他和沈意一起下去之后,宋晚秋就開始后悔,她坐在沙發上,不停地在心里責怪著自己。
她剛剛怎么就這么沖動呢?怎么就藏不住情緒呢?它剛剛一定嚇到言寶了吧。
他……想起剛剛顧言的反應,宋晚秋立即起身,往陽臺走去。
透過防盜網,宋晚秋沒有發現他們兩人的身影。
顧溫辭跟著她走了過來,見她滿臉擔心,情緒也有些失控,連忙安慰道:
“那個孩子,你知道的,品行不錯,是言寶的朋友,對言寶也很好。”
“他們只是下去聊聊天,待會兒就回來了,你不要擔心。”
宋晚秋著急地望著窗外,到處搜尋著顧言的身影,“怎么能不擔心?”
“言寶一定是知道我們已經猜到了。”
“而且,搞不好,”宋晚秋抓住丈夫的手腕,"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可能犯病了。”
“都怪我,我怎么就嚇到他了呢。”
說著說著,她的情緒開始有些激動,眼淚也開始流了出來。
顧溫辭的心沉了沉,妻子最近的情緒很不對,尤其是前一段時間,湯圓過世,言寶生病之后。
雖然她只要是涉及到言寶的問題,她就會特別關注,但……
顧溫辭將情況往最壞的方面想著,現在的場合不對,由不得他細想,他連忙安撫著妻子的情緒。
“言寶一直都是堅強的,這幾天,他不是一直都在喝之前的方子嗎?情況沒有你想得這么壞。”
老中醫開的藥方,有滋補身體,寧神養氣的功效。
站在客廳的宋外婆宋外公對視了一眼,最后雙雙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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