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是茶盞合蓋時發出的輕響。
面前那身著月白色寬袖長袍的男子金冠束發,一雙眼瞳細長,透著點神秘和不怒自威的味道,就這么看著人的時候,很有些壓迫感。
非要季辭來形容的話,那就是這人忒裝了,一個眼神八百個心眼子。
和這種人打交道很累的。
若不是這家伙自稱是他弟弟,是大梁的二皇子,季辭才不會上車。
這么想著,他便再次詢問了一遍:
“所以……你是我二弟?”
男子唇角微揚,頷首稱是。
季辭面色古怪,側過腦袋和旁邊的秦玨對視了一眼,心中說不出是個什么感受。
傳音聲響起。
【師兄,可是覺得突兀,不適應?】
秦玨都想好應該怎么安撫師兄了,結果就聽見這人傳音過來——
【不,我只是覺得,我長這么好看,怎么我這個弟弟略有些寒磣,】
【……】
季辭收回了目光,啜飲了一口茶水。
其實這二弟長的并不差,但或許是因為相由心生的緣故,他始終覺得這人長的并不怎地,甚至有些丑陋。
季辭看人觀心,這也是為什么他一直堅定地覺得道宗那四位長老都長的沒小師弟好看的緣故。
“不知二弟喚我前來,是所為何事?”
二皇子輕笑一聲,說道:“許久未見兄長了,難免有些想念,特來敘舊。”
季辭稍微思索了片刻,說道:“二弟說笑了,我離開之時,二弟似乎還沒出生,哪來的想念一說?”
這話過于直白,二皇子臉上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住,半晌才說道:
“嗯……是因為父皇掛念兄長,時常與我們談起,這才心生好奇。”
季辭上下打量了他片刻,發覺此人大抵就是來客套的,便失了興趣,說道:
“還好,你兄長我在外面過的快活,并不是很思念你,如果沒事的話,我便帶人離開了。”
說完,便拉著秦玨要下車。
“等等!”
二皇子慌忙站起身來:“其實我是有要事相求!”
季辭腳步一頓:“什么?”
“父皇憂心頭疾許久,每隔段時間便會頭疼欲裂,此前也一直讓太醫好生精細地養著,奈何沒有絲毫用處。”
頭疾?季辭頓住了腳步。
老張此前說過,梁皇頭疼欲裂是惡鬼在作祟。
他轉過身來,客客氣氣道:“既然如此,勞煩二弟順路捎我回趟皇宮。”
二皇子小心翼翼地又問了一句:“那……父皇寢宮之事?”
“就是讓你送我去養心殿的意思。”
二皇子笑著應下來,吩咐車夫快些趕路。
不消片刻,馬車便到了宮門外。
三人下了車之后,便直奔養心殿而去。
“不用知會父皇嗎?”季辭問道。
二皇子搖頭:“已經和父皇說過了,但他其實……并不是很相信是惡鬼作祟。”
欽天監和清凈寺大師都說養心殿內沒有鬼怪,梁皇自然便不肯信。
況且,就算梁皇再如何崇尚神鬼之術,若因為一件沒影的事情到處搜尋仙人,難免有失風評。
如此一看,這梁皇倒是深謀遠慮。
唯一讓季辭沒有想到的,便是二皇子。
他看起來倒是真的十分憂心梁皇,面上愁云慘淡,真真一副為君擔憂的模樣。
只是季辭看著他,卻怎么看怎么覺得違和。
如果真是擔心,那也應該和小師弟擔心他的神態一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流于表面。
不過,他們皇家的事情,和季辭又有什么關系呢?
他打心眼里沒把自己當成皇宮中的一份子。
想到這,季辭便把二皇子和周圍的宮侍全部驅趕出去,從芥子環中放出明遠。
明遠出來的時候,手上還有一件半干的衣裳。
見狀,季辭略有些心虛。
他伸手把那件衣裳拿了過來,說道:
“明遠,你去找找看,這座宮殿內有沒有妖鬼。”
聞言,明遠點了點頭,迅速圍著養心殿到處查看起來。
季辭閉上眼睛,開始用神識查探這宮殿內的一草一木。
但很遺憾,除了在角落里看到追蝴蝶玩的阿狐之外,沒有任何異常。
季辭睜開眼睛,又問秦玨:
“你看到什么東西了嗎?”
秦玨搖頭,表示自己也沒有找到。
那就只能看明遠的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明遠更容易找到一些不似常人的事物。
季辭和秦玨便站在養心殿內,打量著這里面奢華的裝束,不由得嘖嘖稱奇。
大梁國庫充盈,皇帝的居所自然也是擺著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
季辭就喜歡看個新鮮,東瞧瞧西看看之后,很快就失了興趣。
這個時候,明遠恰好空手而歸。
這只大僵尸沒有找到異常,分外垂頭喪氣。
季辭安撫道:“無事,有些邪物就是要在夜間出現的,說不定等到夜里它才會出來。”
聽到這話,明遠眼睛亮了亮,伸出手比劃了幾下。
季辭了然地點頭:“那是自然,等到了晚上,我是一定要把你喚出來幫忙的。”
明遠這才滿意地點頭,被收回芥子環。
季辭收斂了唇邊的笑容:
“暫時沒什么發現,但是養心殿內確實有些陰森。”
按理來說,人皇身上有龍氣護體,該是至陽之體,所居住的屋子因著坐北朝南,也該是風水極好的溫暖之地才對,季辭卻總是能感覺到幾分冷意。
而且并非是生理意義上的冷。
秦玨:“所以我們今晚便是要在這里蹲守?”
“嗯,”季辭說道,“不過也得看梁皇準不準。”
他們把這顧慮和二皇子說了,二皇子很快就讓人去稟報梁皇。
梁皇倒也不甚在意,揮一揮手就準許了,不僅如此,他還順手塞了欽天監的仙師過來。
于是,季辭被迫和欽天監那位帶著銀制面具的仙師對上了。
這仙師姓端木,人稱端木大師。
他身形清瘦,穿著欽天監統一的鶴翎玄袍,長發披散著,看起來仙氣飄飄。
季辭習慣性想和這位端木大師握手,結果發現他隱沒在寬袖底下的那只手簡直細骨伶仃,就和只剩骨頭了一樣,
他當時就被驚到了,眼睛都瞪大了些。
“端木大師,可是宮中膳食不盡人意?”
你看你,都瘦成猴子了。
端木大師沒動,也許隱沒在面具底下的眉尖蹙了蹙,但到底沒叫人看見。
他極其輕巧地一揮拂塵,聲音里帶著傲氣:
“早說了宮中沒有妖怪,你們偏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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