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逸憬看著她詫異不解的眼神，面色平靜淡然。
“你不是說……季阿姨，是你親姑姑嗎？”桑枝擰著眉，低聲問著他。
“是啊。”
卓逸憬聲音淡淡，目光如炬。
他盯著照片上的美人。
“季桐姑姑也是姑姑。我還有一個親姑姑。是我父親的雙胞胎妹妹。是我爺爺奶奶的親生女兒。
季桐姑姑……不是我奶奶的女兒。但是，她我爺爺的女兒。我爺爺年輕時‘意外’被算計有的孩子。
爺爺他一直不給季桐姑姑母親名分。季桐姑姑的母親一生都得不到爺爺的垂憐，更別說她還想利用季桐姑姑上位。
季桐姑姑的母親是郁郁而終，臨死前求爺爺撫養季桐姑姑。”
卓逸憬的聲音很淡很輕。
卻給了桑枝一種歲月沉淀現世安穩的感覺。
桑枝抿了抿唇，又聽到卓逸憬繼續開口。
“季桐姑姑回到卓家的時候十幾歲。其實，爺爺不太喜歡季桐姑姑。季桐姑姑的出生是意外。是她母親偷偷生下的。”
“但是爺爺和奶奶對她也很好。季桐姑姑也很懂事。我親姑姑是我爺爺最喜歡的孩子。也是在季桐姑姑回卓家前，爺爺唯一的女兒。”
卓逸憬盯著季桐的墓碑。
“只不過……謝豐奕他爸謝長清跟我姑姑有婚約。季桐又喜歡謝長清。我姑姑不想聯姻，她知道季桐姑姑喜歡謝長清，就逃婚了，瞞著所有人讓季桐替嫁到謝家了。”
“不僅如此，是季桐姑姑幫我姑姑逃婚的。
從那之后，卓家再沒有人聯系到我姑姑。找遍了很多地方，派出去很多人也沒有姑姑的蹤跡，甚至不知她的生死。
但也有目擊證人傳來消息，說我姑姑去世了，事實如何，誰也不知道，只知道從她逃婚后，再沒人見過她。
之后，我爺爺奶奶就大病了一場。尤其是我爺爺，我爺爺真的很疼愛姑姑。因為在她所有的孩子里，只有姑姑是最像他的。脾性，秉性。
他也在心里認定了是季桐姑姑害死了我姑姑，是她自己想要嫁給謝長清，哄騙著我姑姑逃婚……
所以，我爺爺要和季桐姑姑徹底斷絕關系，再不見她。她本就是替嫁給謝長清，謝長清一心一意愛我姑姑，也因為這樣，季桐姑姑在謝家的日子很不好過。
畢竟季桐姑姑雖然回了卓家，一直也沒有改姓，就算是上了族譜，也是掛在了卓家別人名下，
季桐姑姑也一直覺得是她害了我姑姑，心里有愧。”
“后來的事，我也不清楚，那些年的恩怨糾葛，誰對誰錯根本說不清。但謝長清應該還是愛上季桐姑姑了，只不過他的愛，來的太遲太晚。
季桐姑姑是帶著……以洵離開的謝家，那時候她已經有了季念。而且那個時候也是因為沈茹算計，謝豐奕已經那么大了。
季桐姑姑才真的心如死灰，徹底離開了謝家。她也沒有回卓家。但其實，那個時候……我爺爺早就原諒她了，他心里也有季桐姑姑這個女兒的。
那些年季桐姑姑在謝家受委屈，他也知道。也讓人暗中照顧她，只是防不住別人算計。
而且他拉不下面子。但沒有想到，當年意氣用事說的狠話，竟然一語成讖。真的至死沒有再見。”
卓逸憬聲音有些沙啞。
桑枝抬眼看過去，卻意外看到他眼里有一層薄霧。
她扯了扯唇，眉心微動，卻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那卓老先生……后來知道了季桐阿姨去世了嗎？”想了想，桑枝猶豫著開口。
“我一直沒有告訴他。他本來年紀就大了，他的孩子……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我只說不知道季桐姑姑躲到哪兒了。不過……”
卓逸憬頓了頓，眸子沉了沉。
“季以洵回來后，我爺爺他會知道的。”卓逸憬說著，視線落在她臉上。
“……”
桑枝垂下眼瞼，默然不語，她偏過頭看向那個“無字碑”，手心緩緩收緊。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良久，桑枝才抬眼看向卓逸憬，眼神晦暗。
“這是我所有的積蓄。對你來說，可能不多。”
“我舅媽說是你把錢替我舅舅關上了。這些你全都拿去。”
桑枝把銀行卡遞給卓逸憬。
卓逸憬微微瞇眼，他抿著唇，沒有接下她遞過來的銀行卡。
“你覺得我會要？你把我當什么了？”
卓逸憬笑了笑，眼底滿是無奈。
桑枝抿了抿唇，眉心擰緊，她別開眼，不冷不熱的說著。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替我舅舅把錢還上了，我就把錢還給你，兩不相欠，挺好的。”
“兩不相欠……聽起來很誘人。”卓逸憬瞇了瞇眼，聲音淡淡，他偏過頭，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卓逸憬緩緩伸手，冰涼的指尖碰到她的指尖。
桑枝身子驀得一僵。
她以為卓逸憬要拿走銀行卡。
卻不想卓逸憬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指有些涼，但手心有些溫熱，大掌包裹著桑枝纖白的手。
桑枝愣了愣，臉色微變。
“你難道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嗎？”卓逸憬斜睨著她，眸色幽深暗沉。
桑枝抿了抿唇，眉心擰緊，她剛要抽出手，卻被卓逸憬往前輕輕一拽，跌進了他的懷里。
在快要撞到他胸膛的時候，卓逸憬扶住了她，不至于碰到傷口。
“我不要錢，我也不缺錢。”
“我要你。”
“我缺一個妻子。”
“我想要你做卓太太。”
卓逸憬垂眸，靜靜地盯著她，眼眸深邃暗沉。
“……”
桑枝攥緊手心，她扯了扯唇，伸手把銀行卡塞進了卓逸憬的外套口袋里，隨即掙脫開他的手。
“卓逸憬，我不會跟你在一起。”
“我心里想要的……只有以洵。”
桑枝退后一步，直視著卓逸憬，一字一句的開口。
“我一定要等到季以洵真正站在我面前，聽到他親口說我們沒可能了，我才會死心。
以洵這么多年，已經很苦了，如果我們還倆有機會在一起，我一定會陪著他。”
桑枝低聲說著，手心緩緩收緊，她看到卓逸憬嘴角的笑意一點一點的斂去，神情也愈來愈冷。
“謝謝您的抬愛，也謝謝您給予的幫助。您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桑枝繼續說著。
卓逸憬嗤笑著，眼神冷若冰霜，他居高臨下的睨著她，“想清楚了？”
“卓逸憬。我心里想的，一直都很清楚。”
桑枝莞爾一笑，她對上男人冰冷漠然的眼神，目光堅定，一字一句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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