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清清一愣。
她抿了抿唇,黑白分明的眸子盯著林楊,片刻后又快速的低頭漲紅了臉。
“不用了,我自己帶回去洗就行,你不是故意的也沒關系。”
她搖了搖頭,又指了指椅子,示意林楊讓自己過去。
翟清清眨了眨眼,有些疑惑悄悄地看了一眼林楊。
他這是……和自己道歉嗎?
剛才明明還在笑自己。
腦袋還在迷糊,林楊就已經笑著拉開了椅子。
這是最老式的方凳和木桌,刷著綠色的漆已經斑駁了,露出里面細密又尖銳的毛刺。
翟清清擦著凳子叢林楊身后過去的時候下意識的往后退了退,小小的身子緊緊貼著后面桌子,想要避開他。
然而,這可是夏天,衣服薄薄的一層,要是真擦著毛刺過去,肯定會受傷。
林楊眉頭一挑,身體比腦袋做出更快的反應。
“小心。”
他沉聲道,聲音還沒落定,手就已經探了出去,順著翟清清的腰,輕輕一攬,將她往前帶了帶。
少女的腰肢纖細而柔軟。
入懷的一剎那,迎面而來的是淡淡的百合香。
悶熱的氣息在這一剎那洶涌席卷,帶著少女身上特有的香氣涌進了林楊的鼻尖。
他的手常年打籃球,寬大而有力,這一下又帶了力氣,手指陷入了軟肉里,叫他一時之間愣怔了一下。
翟清清也驚住了。
下一刻,接觸的地方仿佛一瞬間燃起細密的火焰,帶著溫度一點點攀升到了她白皙的臉頰,連帶著耳垂都泛起了淡淡的粉。
“你,你干嘛?”
她小小吸了口冷氣,沒等林楊反應過來,整個小身子飛快往后一退,而后快速縮進了自己的位置上。
因為害羞,她甚至側開頭,不敢對上林楊的視線。
后者一愣,旋即笑了開。
嘖。
上輩子趁著同學聚會的時候都敢灌醉自己拉著自己去開房,后來更是偷偷懷上了自己的孩子。
沒想到重生一世,這妮子居然這么容易害羞?
“有毛刺,扎進去就不好拔出來了,抱歉,我不是想占你便宜。”
林楊高舉雙手,又揚了揚下巴,示意翟清清去看。
翟清清仍舊紅著臉,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毛刺,剛準備開口,就看見林楊細細的搓了搓指腹。
臉上的神情似乎在回味著什么。
翟清清一愣,旋即臉蛋再次滾燙了起來!
他那只手!
分明就是剛才攬過自己腰的手掌!
“不,不用你關心!”
她氣呼呼的撅起嘴,小聲嘟囔了一句,旋即趕緊轉過身,拿了一本語文書打開,將小腦袋埋了進去。
嗚嗚。
丟人。
被占便宜啦!
可是,她居然沒有討厭林楊是怎么回事?
甚至居然心跳微微加速了!
她這是怎么了?
害羞了嗎?
小妮子內心戲極其豐富。
倒是林楊,一只手撐著腦袋,盯著翟清清看了一會兒,旋即扭頭看向這個千禧年的教室,一點點打量,腦海里,上輩子的一切也在慢慢浮現。
他從來不是個好學生。
更不是一個好兒子。
少年心性,自尊心極強。
林楊父母都是從農村里來縣城打拼的,做的是小攤小販的生意——鞋匠。
一個極小的店面,外面是卷簾門,里面也就是六七個平方的鋪子,放著一臺打磨皮革的機器,那是家里頭最值錢的家當。
再往里,緊緊的放著一張上下鋪。
家里頭一家三口的吃喝拉撒全都在這里解決。
鋪子里做的是老款式的皮鞋,三四天才能賣出去一雙,和那些溫州皮革廠的便宜走量皮鞋根本沒法比。
更多的是靠著幫人修修補補鞋子,固邊上線,才能換得一點苦力錢。
爺爺奶奶身體不好,常年吃藥,在農村里七十多歲了還要下地干活掙一口飽飯。
家里的錢緊巴巴的過著,一方面往家里寄,另一方面要應付開支,房租,還有林楊念書的各種支出。
總之一個字,窮。
少年要面兒。
林楊成績從來不差,海城一中也是重點高中,可在這個分數可以買賣的年代,一中里有的不僅僅是成績好的天之驕子,更有大把家里有錢的富二代。
少年的驕傲不值一提,自尊被輕易擊碎。
他沒有選擇奮力一搏,反而選擇自暴自棄的沉淪。
沒有錢,那就靠拳頭,靠蠻力。
他靠著自己的方式贏得尊重和別人的畏懼。
上輩子的林楊桀驁不馴,和家里徹底鬧翻了。
高三那年他高考只考了三百多分,母親劉明芬和父親林建國以淚洗面,少年卻興致勃勃,第二天就背著行囊離了家,只身去了浙海,想要混得一方天地。
可等到真正進入這個社會,林楊才發現他那點兒桀驁和小聰明壓根不值一提。
兜兜轉轉八年,他落魄回來。
卻發現當年修鞋鋪只有母親劉明芬一人。
鞋子早已經不賣了。
母親老了,轉不動打磨機,也捶不進固鞋釘了。
父親林建國在他離開后的第五年,郁郁寡歡,整日抽煙消愁,得了肺癌去世了。
見他回來,母親劉明芬哭著紅著眼,不敢打罵,只是一遍遍哭著用手捶著他的肩膀嗚咽落淚。
“兒子,你怎么不早點回來?怎么不早點回來啊……”
再后來,他老老實實的呆在了海城,跟著母親劉明芬一起修鞋。
直到車禍身亡的那年,他在畢業多年的高中同學聚會上見到了翟清清。
她美得不可方物,時間雕琢去她的青澀,賦予她動人綻放的美。
林楊心性成熟,早就沒了年少的頑劣,只是沒想到的是,倒是翟清清,端著酒杯,和他聊起往事,一杯杯的給他倒酒。
再后來,他喝多了,迷迷糊糊被人帶著回了房間,原本以為是死黨趙闊,后來才知道是翟清清。
兩個月后,他車禍離世。
一切畫上句點。
林楊長舒一口氣,用力的搓了搓臉。
媽的。
真好。
他重生了。
一切都來得及!
林楊眼眶發燙,嘴角卻忍不住上揚,眼睛里閃爍著熠熠光輝。
而這一切都落進了一直在盯著他的趙闊眼里。
趙闊心里頭直犯嘀咕。
咋?
中彩票了這是?
而且,他剛才似乎聽見自己這哥們居然和翟清清道歉?
不是。
昨兒個不是還帥氣的空投一個三分籃,而后雙手插兜滿臉惡趣味的告訴自己,他要不把這姑娘折騰哭了,他就不姓林么?
趙闊搓了搓手,想了想,頓時明白了。
嘿!
感情這是誘敵深入,先給點兒甜頭,然后再來一手大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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